的書不知道什麽時候跌落在地上，玻璃屋外的雪花靜默無聲的落著，看著卻又有著爭先恐後的熱鬧。

喬安站在窗前，看著這樣的畫面，竟也沒來由的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沈靜。原來，這世上真有一種感情，能超越世俗的評價，相愛的兩個人只是這樣簡單的相偎坐著，便能美成一幅畫。

看著裴寶兒臉上的簡單、關芮成眸色的溫柔，她突然了解了關芮成的選擇－－他並不若自己看到的那邊殺伐果決，他骨子裏是優雅的、從容的，他其實並不適合軍營，只是單只看到他這一面的人錯覺了而已。

他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麽，以至於一開始就做了選擇，只是她也想放縱一回，而無視於他的表態而已。

看著他們，她溫柔的笑了。

在秦老去通知關芮成的時候，裴寶兒正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。秦老的聲音似是驚嚇到了她，她一個點頭，整個人差點兒從從椅子上摔下來。

關芮成笑著將她扶正坐好，小聲說道：“我過去一會兒，你回房間再睡。”

“是軍事秘密嗎？”裴寶兒揉著眼睛，迷迷糊糊的問他。

“算是。”關芮成點頭。

“好吧。再見。”裴寶兒點頭，不雅的邊打著呵欠邊向他揮手。

“進去睡，這兒雖有暖氣，畢竟是室外。”關芮成拍了拍她的臉，對秦老說了馬上過去後，起身將寶兒抱了起來。

“餵，我的腿好了，你以後就不能動不動就抱我了。”裴寶兒小聲抗議著。

“抱你不好嗎？把腿省著。”關芮成邊往屋內走邊笑著說道。

“好象我還是殘廢啊……”裴寶兒嘟噥著說道：“自從我車禍後，不是輪椅、就是被別人抱著，其實我好懷念自己走路的。”

“好，以後盡量讓你自己走。”關芮成點頭，低頭看她時，又皺起了眉頭：“看來我也得習慣你的腿恢覆了的事實。就覺得你應該是被抱著的。”

“好象在說‘就覺得你應該是殘廢’的一樣！”裴寶兒整張臉都皺了起來。

“胡說八道。”關芮成不禁無奈，將她放回到床上，拉上被子後，俯身在她唇上親吻了一下，笑笑說道：“小姑娘，不要胡思亂想。關老師對你做的所有事情，你都必須往好處想。”

裴寶兒睜大眼睛看著他，忍不住的笑：“完了完了，被你一鬧，我的瞌睡都沒了。”

“是這樣？”關芮成笑道：“我還以為是因為我不在身邊，所以睡不著了。”

“才不是，自大狂。”裴寶兒用力瞪了他一眼，臉刷的一下就紅了。

“好，不鬧了，好好兒睡，我做完事過來陪你堆雪人。”關芮成不再逗她，親了親她的臉後，拉了窗簾，轉身出去。

裴寶兒抱著被子看著他的背影，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。倒是並不感覺他待自己象對小孩子，畢竟在父母去世之前，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麽待她的。

被寵愛於她來說，只是習慣。

關芮成到書房時，小艾和喬安已經做好了外圍防線的智能化布局的合成影像，兩人正在調試數據。

秦老並不在場。

在關家的事件之後，秦老這一輩的老人全部撤出了一線。所以不管他與喬安是多親密的關系、也不管他曾經參與信息部隊多少事情，一旦沒有了合法的身份，他便不能再參與任何與之相關的事情。

這一點他有自知之明，喬安的分寸也把握極好。

“小艾後臺的數據很完整。”見關芮成過來，喬安利落的說道。

“是單向收集吧？”關芮成看著大屏上的數據對比圖，邊問小艾。

“是的。”小艾點頭：“系統首先會收集防線上傳過來的所有原始數據，在後臺分析後進行同步篩選，得出第一輪有效數據，這個時間是時時。”

“然後每小時有一次整體數據的再篩選，自動生成與時時數據的對比。”

“在防線系統做出單一任務的切結動作後，這邊同步會做整體數據篩選。最後生成關鍵信息提示圖發送過去。”

小艾指著圖中各種顏色的信號點說道：“同步信息的最快反應速度是36毫秒，我們希望能更快些。小時數據傳送的速度是28毫秒，整體數據的傳送速度是30毫秒。”

關芮成點了點頭，繼續問道：“影響速度的原因是信道還是後臺計算？或者程序設置？”

“受限於信道道與後臺計算，程序沒問題，但距離的縮短可以明顯提升反饋速度。”小艾分析說道。

“我印象中有這樣一件事，有一年美國自從華盛頓聯邦儲備局總部發布了一條金融信息，按理論傳到紐約需要2毫秒、到芝加哥需要7毫秒，例來如此。那一次卻是芝加哥金融市場比紐約還要快幾毫秒做出了反應，後來據此查出信息洩露。”關芮成拿了記號筆在旁邊準備好的白紙上畫了兩道距離圖：

“這是從京都到邊防的距離、這是從華盛頓到芝加哥的距離。按倍數算似乎不應該要慢這麽多？信道原因有嗎？如果沒有，是否計算過，加上計算與信息往返的速度，這個數字是否ok？”關芮成邊說邊將心裏計算的幾個數字寫在紙上。

“沒計算過……”小艾看了他一眼，小聲說道：“我手上沒有這樣的數據可供比較。我計算過以我們的信道最大速度，減去計算與信息往返時間後的速度，這個數字是ok的。”

“那就是信道問題？”關芮成想了想，拿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下這個問題後，擡頭對喬安說道：“通信基礎設施我們不一定比美國弱，不過他們金融系統運行成熟，在這方面用的都是最好的設備。我到時候去了解一下他們的通信系統，看我們有沒有可提升的空間。”

“好。”喬安點頭：“如果速度達不到現場分析的效率，設置中心指揮塔的意義就不大。”

“有兩種解決方案，第一，分點設置分析中心，由分析中心將數據返回指揮中心，在指揮中心對應對策略沒有疑義的情況下，信息無需返回。以系統有效性與軍官素質均值測試，可以節省三分之一的時間。”

“第二，還是分點設置分析中心，運用時使用京都指揮中心的數據，事後進行對比分析，做一年的軍演測試，最後確定方案。”

關芮成想了想說道。因為信道與後臺計算的速度，他們暫時沒有辦法解決。

喬安盯著關芮成畫的圖好一會兒後才說道：“我傾向於將指揮中心放在當地，遠離一線的人，沒有資格指揮現場。”

“你最好有辦法說服他們。”關芮成笑笑說道。

“對比是個好辦法。”喬安輕挑了下眉梢。

“從計算速度上入手？”關芮成問她：“信道做不了手腳，但他們也有計算機高手。做系統不行，找毛病應該沒有問題。”

“1毫秒，分到計算、發出與返回設置三個系統，我打賭他們沒有這本事。”喬安輕哼一聲，一臉的自信。

“要芮青來做。”關芮成點頭。

“先提交方案，申請一次小規模軍演，在軍演上打算。之前我和小艾將中心信道模擬的時時傳給芮青。”喬安利落的說道。

“這樣……”關芮成的眼皮微動，緩聲說道：“芮青會比較危險。”?“我會盡力保他。”喬安的眸光微斂，語氣卻是不容置疑。

“恩。”關芮成輕應一聲，不再就這件事情表態。軍營的事情，原本就是軍令大如山。若在關芮成剛來的時候，他對這個安排決無異議。只是現在……

關家情況不同往昔，關芮青現在是如履薄冰。這也是為什麽這一年時間，他們數次在同樣的地點做測試，卻一次都沒有碰面的原因。

他年紀雖小，可他對自己的處境深深的明白。

所以現在的關芮青，是站在尖刀上跳舞的人，對上頭只能有貢獻、不能有對抗，喬安的安排，等於是在尖刀上再淬一點毒，一旦不小心戳破了皮膚，便沒有了挽救的可能。

但他卻不能怪喬安，這件事目前只有芮青來做、對信息部隊來說又非做不可。

“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。”喬安強調說道。

“我們角度不同。對你的決定我沒有意見。”關芮成輕聲說道。

喬安點頭，扯掉了剛才的畫紙，對著大屏幕繼續做邊線與中心指揮中心信息鏈接的演示，以期在正式方案運行前，找出更多的漏洞。

會議持續到晚上6點，三個人對收尾階段的問題達成共識，做好了後續測試的安排。會議結束後，喬安去陪秦老看他那些寶貝花兒，聽說已經被裴寶兒強制更換了大部分品種，這讓喬安很是意外，一向寶貝得連她都不讓動的花花草草，竟讓裴寶兒換了個面目全非。

以柔克剛，大約就是這樣。

“小丫頭說，我那些一看就是老年人喜歡的，特別沒朝氣。雖然我是老了，但我不服老啊。”秦老笑著說道：“對，這些葉子可以修了。”

“還真是年輕了。”喬安照著秦老的指示邊修花枝邊笑著說道。

“老張也這麽說來著。”秦老的腰桿一下子挺直了，很有精氣神的模樣。

“有沒有想過將小丫頭留下來？”喬安笑瞇瞇的問道。

“留不下來，她還有她的事要做。”秦老搖頭：“她那攤子事也麻煩，比我們的事還麻煩，現在我才知道，行商的人，又奸又狡，稍不留神就會上了他們的當。小丫頭這方面也是人精。”

“不知道。”喬安笑著搖頭。她確實不知，但也不必知道，她的世界永遠不會觸及到商業的領域。

“還是我們這樣的生活簡單。”秦老點頭：“這次回來，短時間不會離開了罷？”

“恩，起碼要在京都呆上大半年以上。”喬安點頭。

“該好好休養了，你看看你，手上又是曬傷又是凍傷、臉上這是什麽？唉，沒個女孩子樣……”秦老點頭，調了調她的手法，看著她的手，不禁又是嘆息。

“我多少年都是這樣，怎麽現在倒感慨了。”喬安無謂的笑笑，並不在意這些。

與關芮成一起隨後下樓的小艾，聽到秦老的話，心裏不禁難受，側眸瞪了關芮成一眼，冷哼一聲大步離開，象是不屑與他講話。

關芮成的眸光微微山動了一下，腳下步子未停，大步往裴寶兒的側廳走去。

花園裏依空蕩，倒是不知道以前總是失眠的她，現在這麽能睡。

只是關芮成在推開門後，才知道自己確實小看了小姑娘對北方雪的喜愛程度－－裴大小姐在屋裏已經準備好了堆雪人的各種工具。

“堆這兩個，我和芮青的可以吧？你和喬安都太嚴肅了，堆成雪人會影響你們的人設，還是算了。”

“這是王阿姨借給我的手套。”

“這是花王老丁借給我的大小鐵鍬。”

“廚房小羅你知道的吧？她太搞笑了，給了我這兩個魚丸說是做眼睛，我還沒找到墨水將他們塗黑呢。”

看見關芮成進來，裴寶兒興奮的開始介紹她的工具與雪人原型，擡眼看著關芮成一臉不知道說什麽的表情，不禁吐了吐舌頭：“你看還需要什麽工具？”

“我看夠了。”關芮成伸手揉了揉額頭，他突然明白：今天這場雪人的承諾，並不容易達成……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1，安逸的生活，讓她快忘了在費城時候的緊張，倒是越來越適應關老師理所當然的接管她的人、她的事、她的麻煩。

2，有點兒戀愛的樣子了，開心。

3，關老師說的案例是真實的，所以關於信息傳送速度的問題，其實並不是設備性能問題，而是重視度的問題。

4，芮青的事情解釋一下：喬安計劃在小型軍演的時候同時用兩套系統，在程序裏設定集中控制系統的速度慢於單點控制系統1毫秒，由芮青來做技術實現。如果不被察覺，就能實現信息集中管理、分區使用的設想，另快一線反應速度。如果被察覺，芮青可能會被安上不好的帽子，在沒有任何庇護的現在，他的處境將會很危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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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241 雪仗

裴寶兒將外衣遞給關芮成後，自己也穿上雙層羽絨服，然後拖著一大堆的工具催著關芮成出去。

關芮成只得接了她手上所有的工具，讓她只用拖著一個鐵鍬跟著就行。

“手大就是好啊，一次可以拿這麽多東西。”裴寶兒拖著雪鍬，討好的說道。

“恩。”關芮成輕瞥了他一眼，在走出玻璃花房時，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被北風吹得東飄西蕩的雪花，又回看了一眼一臉興奮、躍躍欲試的裴寶兒，心裏倒是有幾分犯難：既不想這樣的天氣讓她在外面吹著、又不想掃了她的興。

“怎麽樣？天氣是不是很配合？我們堆兩個夏天的雪人，這反差一定很有意思。”裴寶兒睜大眼睛看著他，再次確認他的意思。

“是。”關芮成無奈點頭，放下手中的工具，將她羽絨服的帽子、領子全扯起來，再用圍巾將她緊緊的纏起來。

“唉呀，挺好，就是怕一會兒會流汗。不過沒關系，促進血液循環。”裴寶兒穿得象只企鵝、也笑得象只企鵝，關芮成扭過頭去，忍看她這麽滑稽的樣子。

“哈，這麽大的雪，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啊。”?

“關老師你肯定不理解我的心情，你和喬安在邊境的時候，見過的雪比這個大多了吧。”

“關老師是在南方長大的吧？你去邊境的時候是不是第一次見那麽大的雪啊？不過你有工作不能好好的玩的吧？今天可以都補回來呢。”

裴寶兒拖著鐵鍬跟在關芮成的身後，嘮嘮叨叨的又是興奮又是討好，讓人覺得帶她出來這趟不僅很有必要、還很值得……

只是關芮成聽她提到邊境、喬安和大雪，臉上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滯，回頭看著她輕聲說道：“我在京都長到三歲才離開，見過三年的雪，不過印象不算太深。”

“邊境的雪比這裏大很多，一不小心還會有雪崩。如果說南方的雪是輕盈的，京都的雪是肆虐的，那麽邊境的雪就是讓人崩潰的。它讓人想到的是害怕、是災難、是征服。”

裴寶兒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，微微楞了楞，笑笑說道：“關老師，我們不是在玩提問回答的游戲，你不用上課一樣這麽一本正經的回答我的。”

“習慣了。”關芮成笑笑，轉身繼續往前走去。

“我就說麻，這習慣可難改了，可憐的我要做你一輩子的學生。”裴寶兒嘻嘻的笑著，想到‘一輩子’三個字，心裏一陣柔情蜜意。

關芮成挑選的是一處植物較少、離大路又有些距離的休閑區，這兒的積雪厚而且面積大，也沒有被警衛員清掃的危險。

裴寶兒用畫架將原型圖架了起來，然後用鐵鍬鏟了幾下後，發現用滾雪球的方式效率更高，於是便扔了鐵鍬，直接從稍遠處來來回回的滾了好幾次。

“寶兒，夠了，你休息一下。”這邊關芮成也鏟了一堆雪後，將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：“坐這兒休息一下。”

“不累……那我就休息一會兒吧。”裴寶兒玩兒的興起，根本就不想休息，但反對的話剛說出兩個字，便看見關芮成皺起了眉頭，只得妥協的從原地滾到了他的衣服裏，然後躺在地上朝著他直笑。

“裴寶兒，你剛說你有21了？”關芮成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，用發燙的大手捧住她冰冷的臉，用力的擠壓得變形。

“你的手有老繭，把我的皮膚揉粗了。”裴寶兒咯咯直笑，伸出凍得通紅的手拍打關芮成。

“身上是不是汗濕了？要不要回去換件衣服再過來？”關芮成伸手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。

“不換。”裴寶兒笑瞇瞇的搖頭。

“象那象，拿個毛巾塞裏面？”關芮成看到有一家保母帶著幾個出來打雪仗的孩子，每個孩子背後都拖著一條毛巾，他覺得倒真是好辦法，又吸汗又容易更換。

“關芮成！”裴寶兒扭頭看著那幾個跑動的熊孩子，不禁著惱，在地上抓起一團雪就往他領子裏塞進去：“讓你也打濕、讓你也塞毛巾。”

關芮成大笑，捉住她的手，將她牢牢的控制在懷裏動彈不得。

裴寶兒尖叫著，旁邊的小朋友見狀打抱不平，個個拿了雪球來砸關芮成，這會兒功夫，雪人沒堆成，他自己倒成了雪人了。

裴寶兒趁機從他懷裏溜出去，跑到小朋友的戰隊裏，拿了雪球與他們一起攻擊他。關芮成捏了雪球很有分寸的只往他們的肩膀上扔，難得的是個個都扔得很準，這讓裴寶兒一下子四散逃開，無力還手。

只是跑到一半，裴寶兒突然在地上坐了下來，關芮成見狀大驚，扔下手裏的雪迅速跑了過去：“是不是腿不舒服？”

“沒有啊，就是累了跑不動了。”裴寶兒用手捶著大腿，喘息著說道。

“還要繼續玩兒嗎？”關芮成的眼睛盯著她的腿，輕聲問道。

“堆雪人啊，今天的主要任務還沒完成呢。”裴寶兒笑著說道。

“我倒是覺得有些累了，開夜車確實有些耗神。”關芮成輕吐了口氣，就地在裴寶兒的身邊坐下：“休息一下再繼續吧。”

“啊？這樣啊……”裴寶兒伸手挽住他的手臂，小聲說道：“不好意思啊，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啊？”

“怎麽會，我也以為自己可以的。”關芮成笑笑，拍了拍她的臉以示不介意。

“那我們回去吧，明天再堆好了。”裴寶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，正好幾片雪花落在進她嘴裏，她不小心吞咽下去，冰得一臉的酸爽。

“好。”關芮成點頭，看著她紅樸樸的臉，低頭輕輕吻了她一下。

“哇，你的嘴唇是熱的，為什麽我的是冷的。”裴寶兒害羞的用手捂住唇，卻又調皮的笑道。

“是嗎？那我幫你捂熱好了？”關芮成笑著，大手托著她的頭，唇輕輕的壓下，緩緩的在她的唇間輕輕磨蹭、淺淺親吻，偶有雪花飄落，也瞬間即溶。

“餵，有人看呢。”裴寶兒的身體直往他懷裏鉆。

“回去吧。”關芮成笑笑，從地上站起來後，轉身背對著她：“上來，我背你。”

“不用啦，那兒有這麽虛弱的。”裴寶兒連連搖頭。

“聽說戀愛的人會比較虛弱一點。”關芮成扭頭，笑瞇瞇的說道。

“聽誰說的呀……”裴寶兒低著頭，不讓他看到自己大笑的樣子，在關芮成回過頭去後，才笨手笨腳的爬到他的背上，只是大腿處越來越明顯的酸痛讓她很害怕。

剛才猛然電流擊過一樣的疼痛，她以為只是用力過度的撕扯導致，所以立即坐下後，認為休息一下就沒事了。

可現在……

收斂起笑容，她的臉色變得蒼白。

“雪人堆好了？”秦老攏著袖子，笑瞇瞇的看著他們。

“和幾個小孩子玩了一會兒雪仗，體力不夠了。”關芮成笑笑說道。

“本來就是，那些熊孩子多野，你們兩個大人哪兒有他們精力好，快回去休息吧。”秦老原本想笑話寶兒兩句，但看見她蒼白的臉色，便知道有事，側身讓開讓關芮成快些進屋。然後安排了警衛員出去將工具都收拾回來。

關芮成將裴寶兒放回到椅子上時，便發現了她的不對勁，當下一語不發，利落又粗暴的將她的羽絨外褲脫下後，拿了剪刀將她的巾身運動褲剪開至露出傷口，只是傷口的表面看不出任何異常，他將大手輕覆在上面，輕輕按壓：“疼不疼？”

裴寶兒擡頭看著他，一臉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。

“乖，不罵你，告訴我你現在的感覺。”關芮成湊唇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，柔聲說道。

“就是……象有根筋扯著，然後一用力，那根筋就象要撕裂一樣的疼。”裴寶兒小聲說道。

“恩，是韌帶這裏？還是傷口的縫針處？”關芮成拿著她的手，讓她指給自己看。

“傷口裏面，又好象不是縫針的地方。”裴寶兒用力按按，又說不清楚在哪裏，想起來走一步找找痛感，關芮成阻止了她。

“應該過用過度了，你先去洗澡準備休息，我給秦主任打個電話。”關芮成點頭。

“好。”裴寶兒點頭，這時候的她特別的乖順。

“在秦主任的意見過來之前，都不要再站著。我抱你進去洗澡，你直接在浴缸裏脫衣服。洗完後喊我。”關芮成說著使將她抱了起來，大步往浴室走去。

“我可以坐輪椅，以前不能走的時……”

“現在不行。”

沒等她說完，關芮成便將她的話堵了回去。

“哦……”裴寶兒耷拉下腦袋，在他面前失去話語權。

“馬上就是關太太了，沒關系的，恩？”看她小媳婦兒的樣子，關芮成只得又改口哄她－－他確實得開始習慣她的新身份，是戀人、妻子，而不是學生、孩子。

“哦……”裴寶兒縮了縮腦袋，將臉埋在他的脖子裏。

關芮成無奈的扯了下嘴角，將她放到浴缸邊的沙發上坐下後，扯了一條大浴巾遞給她，然後邊放水邊說道：“實在不習慣，脫了後用浴巾把自己包起來。”

“恩。”裴寶兒連忙接過浴巾。見關芮成看她，不禁輕咬下唇，小心的問道：“你說我以後會不會就不能走了呀？”

“不會，適當休息就好。”關芮成伸手揉了揉她的臉，溫柔說道。

裴寶兒扯著嘴角笑笑，只是那笑容仍顯得勉強。

見她如此，關芮成也不好批評她，除了安慰，只能快些找秦醫生了解情況。他想起當初知道雙腿要被截肢的時候，在電話裏哭得絕望的聲音，她曾說寧願死也不要截腳的話，不禁輕輕嘆息。

放好水後，將只穿著內衣包著浴巾的她抱進浴缸，柔聲說道：“別害怕，所有的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。”

“你怪不怪我又給你添麻煩了？”裴寶兒可憐兮兮的看著他。

“不怪。”關芮成搖頭：“很多事情我們是第一次經歷，沒有經驗，可能需要試錯。不過你的腿試錯成本有些高了，所以我們努力在恢覆的上頭盡量少犯錯，好嗎？”

“好，以後都聽你的。”裴寶兒點頭，眼圈紅紅的想哭的樣子，讓關芮成很是心疼。

“說到可要做到。”關芮成在她的額頭用力的親了一下，笑笑說道：“好了好了，別委屈了，我馬上去問秦醫生，可能會有好消息。”

“那你快去吧。”裴寶兒點頭。

在看著關芮成離開後，裴寶兒才扯下浴袍，然後將已經濕透貼在身上的內衣褲給脫了下來，在放到旁邊的洗衣簍時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直接扔進了垃圾桶－－一會兒關芮成進來要是看到，那可要羞死人了。

“唉，腿呀腿或，你爭爭氣麻，就這麽一會兒就給我出問題……”裴寶兒看著那條將整個大腿分割成兩半的疤痕，輕輕的嘆息－－始終，她都不可能成為一個正常人了嗎？

剛恢覆時的喜悅蓋過了一切，直到今天的疼痛來襲無法站立，她才清醒的知道：她永遠不可能象正常人一樣了。

不能爬樓梯、不能爬山、不能長跑、不能能力跳躍、甚至不能穿高跟鞋……

“到底，還只是個殘疾。”裴寶兒紅了眼圈，卻又努力的咧開嘴，不想讓悲傷的情緒擴散。無論如何，比截肢的結果已經好了一萬倍了，她得知足。

“寶兒，好了嗎？”才過十五分鐘不到，關芮成便過來敲門。

“馬上。”裴寶兒長長的吐了口氣，聲音又恢覆到清越明亮的幹凈樣子，就象傷感從沒有到訪。

她將剛才的浴巾圍在身上，大聲喊：“好了，你可以進來了。”?話音剛落，關芮成便推門而入，大步走了過來。

“可是，這樣你的衣服就濕了……”裴寶兒看著他皺了皺鼻子。

“我一會兒洗澡。”關芮成彎腰將她連人帶浴巾一起撈了起來，將她放在旁邊的大椅子上後，又扯了兩條幹浴巾遞給她：“弄幹了再出去。”說著便轉過身去。

“你不出去啊……”裴寶兒小聲問道。

“要我出去嗎？”關芮成輕笑一聲。

“哦，算了。”裴寶兒的臉一紅，低聲囁嚅著，確認他沒有回頭的意思，這才將身上滴著水的浴巾扯下扔回到浴缸裏，然後將自己擦幹重新包了起來。

“好……”裴寶兒看著他濕漉漉的背影，體能訓練過後的好身材被包裹在濕衣下面，被浴室的燈光照著，突然讓人莫明的心跳加速……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1，打雪仗，多快樂啊。想想關老師的老成氣質，和別人一定玩不起來。不過要是芮青在，一定會更熱鬧。

2，人在照顧病人的時候，一般不會多想的哈，關芮成開始的時候應該就是這種心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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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242 知道自己在幹什麽

“好了？”關芮成轉過身走到她身邊，幫她將浴巾往上提了提後，才抱著她回到臥室：“秦主任的意思是各方面機能還沒完全磨合好的情況下，某些單一功能為了趕上整體速度，就會用力過猛。休息幾天，完全恢覆後，再做個數據采集，將功能最弱的部位增加訓練強度。”

“不會就此壞了吧？”裴寶兒吊著雙腿坐在床邊，擔心的問道。涉及到她的雙腿，剛才那片刻的情動一下子便冷了下來。

“當然不會。”關芮成伸手將她還滴著水的頭發捋到前面，輕聲說道：“但要慢慢恢覆，不能著急，恩？”

“是，平時很註意的，今天一高興就忘記了。”裴寶兒勉強笑了笑，雙手隔著浴巾輕輕揉著大腿的傷痕處。

“還疼？”關芮成皺眉看著她。

“不疼了，我是習慣性動作。”裴寶兒搖頭，小聲說道：“不好意思啊，又讓你擔心了。”

“說抱歉也是習慣？”關芮成輕瞥了她一眼，看著她發梢的水順著瑣骨一直往下流，一直流進……

他的目光無處可躲的被那兩縷水線牽引著往下，一直到水線沒入浴巾裏的起伏處，他輕咳一聲，伸手將她的濕發挽起來用毛巾包住用力擰了擰，沒等裴寶兒說話便急急的說道：“頭發吹幹就睡了。”

“不是要和你客氣，是怕你嫌我麻煩。”伸手抱住他的腰，將臉輕輕的貼在他的腰腹間，輕聲說道：“關老師，我這樣是不是很不好？”

“是不好。”關芮成低頭看著她輕聲說道：“我不會嫌棄你，為什麽總是不信呢。”

“因為我……”裴寶兒自他懷裏仰起頭，可憐兮兮的看著他：“我不知道你喜歡我哪裏，我覺得我除了有錢，就沒什麽優點了。”

“有錢也是優點。”關芮成不禁失笑。

“啊？”裴寶兒不明所以。

“小傻瓜……”關芮成用大手輕撫著她的臉，緩緩低頭輕輕的吻住她：“這麽不自信，當年怎麽敢倒追的？”

“我那時候不是殘廢呀……”裴寶兒伸出雙臂圈住他的脖子，嘆息著說道：“我的生活、還有我自己，被車禍全部改變了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關芮成噙著她的唇，沈沈的看著她，目光裏千言萬語，最後只是化作一聲嘆息，伸手遮住她的眼睛，用力的吻住她。

“但我還是很幸慶，在我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，關老師給我很多很多的希望。”裴寶兒努力的坐直身體回應著他帶著嘆息的吻，身上的浴巾在她直起身體時，散落下去……

他的大手輕擁住她柔軟的腰，手心溫熱柔膩的讓他微微楞了楞，微睜雙眸，看見她幾乎全裸著依在自己的懷裏，他撫在她腰間的手一陣僵硬，下意識的去扯落在床角的浴巾，只是在手抓住浴巾的一角時，裴寶兒的身體又往他懷裏蹭了蹭，關芮成抓著浴貼的手指輕握，唇自她的唇角移開後，輕落在她的肩頭……

在聽到裴寶兒似有若無的輕哼聲時，他彎曲的手指緩緩松開，任那浴巾自指尖跌落，他緩緩收回的大手輕撫在她的腰間……那麽柔軟、無骨似的讓人想揉碎、侵入……

他的唇自她圓潤的肩膀一路往下，親吻遍她的整個手臂、肩窩……

“啊……”她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感覺，只覺得渾身一陣顫粟，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去，他唇舌如蟬羽拂過般在她的柔軟處輕吻，象是怕嚇著他似的不敢著力……

“關……關老師……”裴寶兒滿臉通紅、卻又渾身無力。

“寶兒，準備好了嗎？”關芮成的親吻一路向上，回到她的耳邊，輕聲問她。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裴寶兒緊咬下唇，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肩膀，看著他溫柔中帶著**的樣子，有種心驚膽顫的情動、還有不知所措的慌張。

“恩。”關芮成將她的頭按在胸前，輕輕拍著她光裸的被，良久之後才輕聲說道：“我去洗澡，你先睡吧。”

“不要－－”裴寶兒反對的話脫口而出。

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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